溜冰的仓鼠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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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

第十三章 


漫长的记忆碎片探索已让他的感知变得麻木，他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站起，把心头的苦涩与哽在喉头的不安一并压下，细细地捋了一遍又一遍张起灵遗落在他脑海里的记忆碎片。 


“他现在是记得的，还是不记得的？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记忆跟着我那片精神图景一起，回到我的脑子里？”吴邪在黑暗中尝试性走了两步，又头晕眼花地蹲了下来，可有可无地想道，“记得的可能性大多了。也许他是故意的，留下这些碎沙似的东西，拐弯抹角地跟我抱怨。” 


他最后躺下来了，屈起胳膊枕脑袋，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根本自主过滤不干净，从肺开始到全身，几次循环，最后连呼出来的空气都要带上寒意。 


“我要怎么出去。“吴邪毫无头绪地想道，”我听完他的抱怨了，总该出去也和他抱怨一下，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是办法。但他以前到现在，一直这么厉害，瞒天过海的骗了我三年他就是个上校，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。闷油瓶这么有想法，也许现在我不应该轻举妄动，听他指挥行事算了，他总归能救得了我的。“ 


他最后躺在黑暗中，可怜兮兮地侧躺着，移开了枕在脑袋下的胳膊，环抱住自己。时间在这里的流逝似乎和外界不太对等，当他再次睁眼，发现自己已经在精神图景的绿洲中，下意识一眨眼，一切烟消云散，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冻得被迫醒了过来。 


吴邪一下子爬起来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：“难怪这么冷。“ 


旁边坐着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对他做了一个“噤声“的动作。 


是杨好。 


吴邪揉了揉抽痛的后颈肉，剜了一眼这个背叛塔后又后悔了的士兵，而后四下里都望了一遍，发现是个奇怪的实验室。 


不太对劲。吴邪摸了摸下巴，看着眼前泛着红光的巨大容器，打着手势问杨好道：“这是哪里？“ 


杨好道：“是敌军的地下实验室，容器里边原本装的是‘永夜计划’的半成品。“ 


“你知道‘永夜计划’的具体内容吗？“ 


“敌军的人意外地团结一致，“杨好指了指现在空荡荡的容器，”所有人都知道，包括已经几近改造成功的半成品。他曾经是个哨兵，自愿参加了这个计划。“ 


“你知道，我之前也是一个哨兵，有自己的精神体。你是向导，自然也看得见我的精神体才对。但现在你看见了吗？它消失了。别说是你，我自己也找不到他，“杨好手势力度加重了几分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，”他们为了攻下塔，数以万计的哨向加入了这个计划，所以人人都知道。黑瞎子所在的敌军预备小队是下一批加入计划的哨兵，而在他之前，我就已经加入，为此也付出了代价。“ 


“他们把哨向们强制陷入永夜，把曾经失去过或没失去过哨向的植物人经过特殊处理，最终醒来后，就不会再有匹配度的存在——每个个体都能达到百分百的匹配度。大家都知道，百分百的匹配度，这几乎意味着与向导结合后的每名哨兵，都能成为黑暗哨兵。你活了这么多年，听说过有百分百匹配、还是自然赋予的吗？我承认当时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我鬼迷心窍了，真的认为人工能达成这等本事，于是给了那个畜生可以利用的机会，他背叛了我，最后不仅没有给我进行完整的改造，甚至到最后剥夺了我哨兵的能力，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。“ 


吴邪抬了抬手，想反驳说他自己和张起灵就是百分百自然匹配，又想说看不出来杨好除了丧失能力外其他地方有任何变化，但觉得提前者没意义，有炫耀的嫌疑，后者这个话题太伤人，也不好开口问，只好挑重点道：“那被‘永夜计划’自我命中——那个研，畜生是什么意思？“ 


“‘永夜计划’造就了许多残次的黑暗哨兵，其中也包括残次的顶级向导。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些人命，把这些哨向们当垃圾一样对待。其中最成功的是通过这些半成品，提取出来制造出的精神攻击类实体武器。“ 


吴邪想到分塔内死伤惨重的向导们，沉重地点了点头。 


杨好没有看他，只是争分夺秒般地继续道：“你曾经体验过，这我现在知道了。当时‘永夜计划’名单上有张上将的名字。他们觉得他有这个能力承受特殊处理，哪怕他是敌方，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带回帝国继续研究。三年前他们虽然在那个畜生的鼓动下赢了，但他实力太强大，运气也好得没话说——总而言之，他们也算失败了。但是，他们后来惊喜地发现，你这个阻碍了计划进行的向导，不但没有死，居然还在一点点地恢复。” 


他的手势又急又切，到最后几乎糊出了残影：“而那个畜生把这一切归为他自己的荣耀，他认为是他先为这个计划起了名，推动了实验进程，让这些生化垃圾有了利用价值，甚至于到最后，他自己也加入了这个计划——” 


他的模样咬牙切齿，话音停顿了下来，以血海深仇般的眼神恶狠狠盯着地面。吴邪皱了皱眉，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似乎哪里有些不对。 


“他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，”杨好突然停止了打手势，边站起来，“他是个普通人，所以到最后活成了这副鬼样。” 


“而后现在，”杨好道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吴邪，空洞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内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我也不想害人，但是你已经快成功了，我不能放弃我最后的希望。” 


吴邪沉声道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 


“我最初给你注射的那支银针里，有他们研制出的让哨向陷入永夜的信息素，”杨好“嗬嗬”地笑了起来，仿佛正在描述一则美丽的童话故事，“而你现在能够自主醒来，说明你对这个计划研究处的最核心的东西，已经产生了免疫。没有时间了，我现在必须赶在那些帝国军队到来之前将你塞进这个容器里，让你完成计划里的所有流程。至于我，我得在你出来之前，拦下所有妄图破坏容器的敌人。” 


“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，”吴邪握紧了拳头道，“我根本就不需要通过这个计划来改变什么。” 


“为什么？”杨好仿佛变了一个人，声音诡异地对上了那个把自己改造失败、最终变成怪物的研究员的语气，引诱道，“你不想获得这个世界终极所能赋予的最高力量吗？” 


“我不需要，”吴邪道，“我本来就有。” 


“吴邪。” 


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、熟悉的人影从黑暗的过道里出现，迈进了实验室内。 


杨好愣了愣，他看见这人绕过他，就好像绕过无数阻碍，一如既往、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吴邪的身边。 


吴邪也笑了出来，非常理所当然地牵着那人的手道：“我和这个黑暗哨兵张同志啊，匹配度不需要人工调整，自然赋予、天生一对，百分之百的匹配率，如假包换。“ 


TBC